[K] - 下雨的星期五

窗外的雨滴，打在諾大的落地玻璃窗上。
雨天，並沒有影響到這裡的作業。

望著那一杯杯冒著蒸汽的咖啡被送到客人的手上。
流著汗的工讀生，雖然辛苦卻很開心。


『小橘，香草拿鐵兩杯。』


『哦，知道了。』





一個圍著墨綠色圍裙，頭上束成長長馬尾的女孩，正在吧台內忙的不可開交。

她，是這家店的工讀生，也是我暗戀很久的同班同學，小橘。

這個時代，只要是女生都喜歡化妝。可她，卻不一樣。
脂粉未沾的她，雖然臉上有著一兩顆小小的、紅紅的青春痘，卻無雅她散發的個人氣質。
算不上沉魚落雁之姿，但總有幾分清麗脫俗的親切。

其實，我喜歡她的真正原因，並沒有這麼膚淺。
最重要的還是她那顆無盡的愛心。





有過那麼幾次，我看到她一個人一下課就匆匆地背著背包離開。
一開始，我還以為她是要趕著去跟男生約會。

好奇心驅使下的我，竟就那樣偷偷地跟在她的後面，一直到了學校後門。


『喵～喵～』

天啊！這裡何時有那麼多的貓咪的？少說也有四隻以上。
而且，全部都還只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小貓，就連小小的眼睛都還沒睜開。

看著小橘把一支小小的奶瓶從背包裡拿出，輪流地喂著貓咪的樣子。
那一刻，我知道心裡有個什麼被打開了，只是那當下的我並不知道。


「咳咳」

不經意的一聲咳嗽驚動了小貓咪，也驚動了正在餵奶的小橘。
錯愕的貓咪，錯愕的小橘。有那麼一瞬間，覺得小橘好像貓媽媽。

然後，我們聊起了貓咪的故事。
而後的每日，我們總是輪流或者相伴地到後門去餵養貓咪們。

一直到貓咪都大了，一直到落葉都枯黃了，我們才發現原來日子已經不知不覺過了那麼久。
然後貓咪們漸漸地一隻一隻離開，最後只剩下小白跟小黑不願意離開我們。





『阿修，等下把外面的地上拖一下。』


「收到！」


『還有，小心別滑倒了哦。』


「嗯。」


擦擦額上的汗，推推黑色的鏡框，一身黑色制服的就是我啦。
雖然忙碌，卻還是可以顧及別人，這就是小橘。
我就喜歡她的善良，喜歡她的體貼，喜歡她的簡樸，喜歡她的單純不做作。

拿著拖把到門口，正要將滿地的雨水拖乾時，我才發現一位忘了帶傘的女孩正站在屋簷下避雨。




我找了條毛巾給她，起初一直推脫著說不要。
可是，當她看到小橘佯裝微怒而又真切的關心時，她才願意接受我手上的毛巾。

這個女孩，是那樣的高傲，是那樣的拒人與千里之外。
只是，後來的我才發現，其實她只是擔心她所掩飾的被人知曉。

每當下雨天的星期五，總會看見她一個人默默地站在屋簷下。
每次見到她，總是濕淋淋的，因為她從不打傘，也不穿雨衣。

見了幾次面，聊了幾句話，算是認識了。
某天，我大膽地問了她原因。


『對你來說，雨是什麼？』她不答，反問我。


「雨嘛，不就是水蒸汽升上天後所形成的。」


『哈哈，下次有機會再告訴你，我該走了，再見。』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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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雨嘛，不就是水蒸汽升上天後所形成的？」


『笨蛋！當然不是呀。』


淚下在天上是雨，雨下在臉上是淚。
我不會讓妳難過，也不會讓妳傷心。
因為，我很討厭雨天。


是那樣子的一個好勝男孩，好勝的連雨天也要管的傢伙。
也是我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深愛的男孩。




只是，那個時候的我一直無法走出曾經的陰影。
那個在他之前跟我從朋友變情人而又變成陌生人的男孩。
我好害怕突然某一天他也像之前的那個男孩一樣，從朋友變情人之後又變成陌生人而消失。

我不要他離開，我不要他消失。
所以，我自私地一直一直拒絕著他，卻又偷偷地希望他不會就此離開。
我就是這樣的自私壞女孩。

可是，為什麼他還要愛我？
明明是這樣一個自私自利，想被愛卻又不肯去愛的女孩，為什麼他就是看不清我，就是不願意離開我。

直到後來的某一天，我們出車禍的那一天，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麼地在乎他，多麼地愛他。
瀕死的那瞬間，他擔心的居然還是機車後座的我。
我就知道，這傢伙不會再輕易說離開。


因為我已永遠住進他的心裡，而他也永遠活在我的回憶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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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就是在這裡，同樣的星期五的雨天。』


「嗯？」


『我跟他確立彼此關係，而他成為了永遠守護我的天使。』


「對不起，我不該問的。」


『沒什麼呢，說出來以後心裡反而舒服了些。』

女孩露出了淺淺的微笑，卻怎樣也隱藏不住那閃耀在眼中的淚滴。

『有人說星巴克很昂貴，我說星巴克喝的不是咖啡而是氣氛。
一種可以讓我完全沉靜在想你的回憶裡的氣氛。』

像是看穿了我的尷尬，突然地她說。


「哈哈，如果人人都像妳這樣想，那我們就賺翻了。」


『哈哈，也是。不過，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。』


「嗯？」


『謝謝你願意聽我說故事，陌生人小弟。』


「哈哈，只要妳有需要，我的耳朵隨時借妳。」


『能牽手的時候，請別肩並著肩。
能擁抱的時候，請別只牽著手。
能分享生命時，請別輕易放手。』

望著在忙著泡咖啡的小橘，女孩說。


「嗯？」


『你明白我在說什麼的，別讓幸福輕易溜走咯，呵呵。』


「哈哈，謝謝。」


『那麼，再見咯。』

一口喝乾了杯中的已經冷掉的拿鐵，女孩拎起了包包走了。


「再見。」

望著那女孩的漸漸消失在轉角的背影，不知怎的有種不會再見到她的錯覺。





『阿修，幫我去後面拿一下咖啡豆。』


「誒，小橘。」


『嗯？』


「那個妳晚上有空嗎？我想約妳一起去。。。看貓咪！」


『呵呵，好呀！』




（完）